夜潮奔涌 日影不息

*BGM:《AM02:00》_Aime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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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经有一段非常讨厌他的时间。

很奇怪的是,我们没有任何矛盾,更不用说吵架。我完全找不到,也毫无理由该去讨厌他。
这感觉突如其来,更是莫名其妙。
可他就坐在我旁边,又开始为些无聊的事大笑;他做些突然又平常的小动作,又只是为了向我搭话;他将温热的咖啡递给我,再将拉环扔进垃圾桶里;他半夜传简讯过来,说我做噩梦了要去你家睡——大概三分钟后打电话,说你可以开门了。
包括他说话的方式,他走路的动作,连他一直都很诡异的穿衣风格。
那些我早就该习惯了的,每一个每一个样子。
都让我觉得。
讨厌极了。

他让人讨厌,我想要远离他。

我控制不住自己那股烦躁,以至于让他也察觉到了。
他收敛着自己的一举一动,甚至连眼神都带上了试探。
我不否认我没办法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,但事实上我也不会表现的十分明显。
可我们太熟悉了,但就像我没什么隐瞒的住他,他也是难以掩饰自己说谎后的局促不安。又或许恰恰因为对象是他,因而我身上最丑恶的一面,总是能很快被他发现。



排练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。
其他人刚刚都吵嚷着等会要去吃点东西,迅速收拾好器材,互相约好明天的时间,门来来回回关了几次。

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们。
有点安静,但并不尴尬。以我们的熟悉程度,就算这样默默待到天亮都没什么不合适的。
他抬手,我知道他渴了。而下一秒他就会去拿桌子上那个专属于他的,上面带着猫咪图案的杯子——他果然端起来了。他的手腕因此呈现出一个漂亮的弧度,茶匙在他的动作下与杯子发生了碰撞,干净清脆的声音传入我的耳,但这只是同样使我烦到皱起眉。
还好他没看到我这个动作。

他只是双手捧着杯子,对着杯底的花纹发愣。
他的指腹不停地摩擦着杯壁,我甚至都怀疑那地方烧制的时候是不是失败了,以至于有一块异样的凸起,而他要将那里磨平。
就像我们现在的关系一样。
而他下一秒会说话。

他会问我“最近有什么烦恼吗”“一会要去一起吃饭吗”,或者把手机递到我眼前指着某处问“这个是不是很可爱”之类的问题。
但他不会说——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?”
他不会说。他当然不会说。
我也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。


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?”我这样冷不丁地开口。
随即有些幸灾乐祸。想看他被吓到一抖,慌乱中甚至差点把杯子甩出去。 

最好掉下去,摔成最让人难堪的碎片。

我不会管他,我会任他手足无措,看他沮丧地弯腰去捡那些碎渣,微微露出的后背会让他感到一丝凉意,沉默也随及填满这个空间,让他明白我讨厌他几乎想要伤害他。

但这仅属于我一瞬间地幻想,所以并没有发生。事实上他只是看看我,又看看手里的杯子,然后小心地把它放了桌上,随及转过身极其自然地对我伸出双手。

“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
他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。
他没敢用力抱住我,而是以一种几乎只能算得上是,轻轻贴了过来的感觉覆在我身上。
他在颤抖。

天已渐渐褪了色,夜晚的风即将拍打每一扇窗户。

排练室的其他人以为我们很快也会走就只留了一个灯,空调关了,房间慢慢暗下来。我僵硬着,手里还握着发烫的手机,他抱过来的时候有一个页面还没有关,我低头便能看到刺眼的光。我看不见他,只感觉他的右手搭在我的左肩膀上,隔着衬衣我觉得那个地方有丝丝汗水渗进来。我能闻到他惯用的香水味道,十分钟前这味道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扩散,每一个分子都以最活跃的姿态窜入我的呼吸。
他在颤抖。


我应该推开他的,看他趔趄着向后退三步,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瞪着我,那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大哭起来。我想我该那么做。然后带着讽刺地冲他说:“你知不知道你让人讨厌!”
我想我应该试着那么做,我会在他终于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与苦苦哀求中放声大笑,或许我还会嘲笑他两句:“瞧瞧你那是什么样子,你在竭尽全力维系些什么。”
只有这样,我与他之间那些令人厌恶地暧昧就会到此为止。
我那些丑恶的想法在滋生着,在这个房间里放大放大再放大,以不可挽回的方式膨胀。


可他在颤抖着,这让我有了犹豫。他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?他是不是知道我将会推开他?他是不是恐惧我会拒绝他?
这样做是有多残忍,我再清楚不过了。但我却有足够的信心,那就是即便我伤害到他,他还是会原谅我。
我有这样的自信。

可我又琢磨不透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?

比起这样,我应该拍拍他的肩膀,像是惯例一样告诉他我没事。然后我们吃饭,回家。我站在楼梯拐角,对他说晚安,明天见了。

什么都可以交给明天来做,只要我忍耐下了,明天都会不一样。
而现在我又像什么?

就好像一个最幼稚的高中生,生怕会被喜欢的人忽视,于是拼了命想要引起他的注意……








喜欢的人?
他?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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